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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我那時根本不在海裡。

她從走廊的一端叫了我的名字,但我看不清楚她的臉,拿了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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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我那時根本不在海裡。

她從走廊的一端叫了我的名字,但我看不清楚她的臉,拿了一張紙,她讓我寫上一些字,紙上的內容其實也不記得了,反正最後的印象只有反覆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
「衣服在這,褲子的話隨便拿一件就好,太大就綁緊一點,換好了跟我說。」

狹小的空間裡,左邊是木色的置物櫃,由八個正方形格子組成,我猜裡面一定容納不下太多人,右邊是放衣服的櫃子,上面整齊擺放著一致樣式的衣服和褲子。

看著那些不屬於我的條紋衣物,褪去了屬於我的顏色和樣式,隨手抓了一件一看就知道不合身的衣服套上,它的袖口很舊,上面像是染過一層深褐色的顏料,應該跟靈魂ㄧ樣輕,穿在身上幾乎是感覺不到重量的。然後她替我在左手別上手環,手環上有我的名字和編號,就像個被標價的物品ㄧ樣。

我覺得我不再是我自己的了。

冷,這裡好冷,空調的聲音忽然變得好大,日光燈打的通亮的白色空間,一切都好理性,就連牆上都還放有儀器測量氧氣和二氧化碳的含量比例,荒謬,至少我以為呼吸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。

直到角落的椅子上只有我,直到氣氛安靜地令我覺得窒息,我緩緩的深呼吸但又不希望表現出緊張的樣子,但我猜我不太擅長隱藏,她拿了一條熱毯子給我,然後多留意了我一眼,我猜口罩後面應該是個溫暖的微笑,不,應該是我希望口罩後面會是個溫暖的微笑。

走過長廊,裡面有八間房間,跟置物櫃格子的數量是一樣的,我知道我只是其中一個,未知的恐懼讓我步伐變得緩慢,每個門口都由銀色的門擋著,門上有著小小的玻璃窗,但幾乎是霧面的,只剩下玻璃左下的一小角能看得見裡面。她帶我走到了走廊的最底端,八號,那應該就是我要進去的地方。

一張剛好能容納一個人的床,周圍多了幾個依舊看不著面孔的人,我躺上床,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。

「你是上次衝浪受傷來檢查的那個,胸上右側對吧?」

「恩,你好。」

她們在我手指上夾了一個探測器,小腿也貼上了一個,接著男人拿了筆仔細的在我胸口上畫了幾條線後,就將我的身體用綠色的布蓋住,只露出畫線的那一小區域。

男人將燈打開拉靠近我的胸口,強光照射下我幾乎睜不開眼睛,只能從燈的反射隱約看見自己的胸口,沾滿酒精的棉花在我的胸口,一次又一次的塗抹。

「要幫你局部麻醉了喔,會有點痛。」

還來不及反應時,我感受到針扎在胸上,一針又一針,痛到真的令人無法思考到底被扎了幾針。

等到麻藥發效時,我已經看見男人用刀在我胸上劃下,但詭異的是,我感覺不到痛,那好像是別人的身體一般,我閉上眼,我感覺到右胸濕濕的,接著是一陣的拉扯和金屬碰撞的聲音,恐懼隨著拉扯和漸漸消散。

我以為我在海裡,被浪拍打著,然後毫無反抗能力的隨波逐流,任由海流載浮載沉,所有以為能控制的都失控了。

直到我發現我那時根本不在海裡,我不是海,也不是我,只是個躺在白色空間裡正在被修復的一件物品。

痛,不是因為恐懼,而是因為無能為力。

#用心流浪 #好好生活 #忙裡偷閒 #防曬不要擦太多 @ Taipei, Taiwan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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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就是一個導演的專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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